■ 乔雪蓓

　　又是一次季报时，烈日透过繁密的树叶，在蜿蜒的山路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微风拂过，仿佛还携带着去年秋雨过后泥土的芬芳。转眼间，已是我入职调查队、投身住户调查专业的第11个月。当再次怀揣着下乡核查记录本和家庭信息台账，叩响一扇扇调查户的家门时，一个声音在心底悄然回响：这11个月，不正是最真实、最滚烫的苔花之路吗？

　　破茧：入户第一次

　　一年前，刚刚走出象牙塔的我，眼中的城乡居民可支配收入数据不过是经济模型中缺乏温度的数字。直到真正踏上这趟“征途”，才恍然领悟，那看似简单的数字背后，是千千万万个平凡记账户日复一日的坚持，是柴米油盐、点滴收支的诚信记录。

　　我所负责的调查点之一——原州区寨科乡蔡川村，距离城区有将近一个小时车程的崎岖山路。柏油马路宛如一条丝带，在连绵的群山间盘旋缠绕。而调查点的10户记账户，就星星点点散落在这片大山之中。记忆犹新的是第一次季报入户，在入户之前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家庭结构、养殖存栏、出售对比、可能的漏记项……记录本密密麻麻。然而，当真正面对调查户大哥，我对着记录本上的电费漏记，声音带着青涩和不易察觉的颤抖询问时，得到的却是不耐烦的埋怨：“之前不是就说过嘛，去年交了一整年的，还没用完，每次都问烦不烦啊！”那一刻，窘迫涌上心头，脸霎时涨得通红，耳根发烫，手中的台账突然重若千钧。原来，书本知识到田间地头的距离，并非想象得如此简单。自那以后，入户前我都会沉下心来，详细制作两年对比表，逐项分析增减原因，力求将“门外汉”的青涩和失误，提前消化在案头。

　　闯关：351311和133321的误差

　　入户，仅仅是我们贴近数据的第一步。日常数据审核更是对细心和耐心的极致考验。几十户的家庭的人口结构、收入来源、消费习惯，必须烂熟于心。这家户主在外打工的每个月的工资要重点关注；那家老人的养老金、低保是否按时发放，要时刻留意记账情况；还有一户孩子在外求学，每月的教育支出更是必不可少……每一项账目的背后，都关系着一个家庭的生计脉络。记忆里栽过的“跟头”，居然源于养蜂户账页上一笔不起眼的“汽油费”。初学编码时，看到“汽油”二字，我几乎不假思索一股脑地统统编入351311，还暗自得意这也没什么难的嘛！然而，科长审核数据时的一句话如冷水浇头：“这家搞养殖，加油的三轮车主要用于运输养殖的蜂箱，属于畜牧业的生产资料，应该将其编入133321。”原来，一笔看似简单的编码，背后竟藏着精微的门道。唯有真正走进、读懂每一个调查户的生计故事，指尖的编码才能精确无误，最后汇成可靠的收支数据。

　　燎原：高悬的统计法

　　刘工的故事，则是统计法给我的生动一课。去年10月份，他作为周期内样本轮换新抽中的调查对象，起初抵触情绪十分强烈，以自己工作太忙为由坚决推脱，拒绝成为记账户。面对紧闭的心门，我们选择坚持，一次次登门，耐心解释：住户调查是国家感知民生冷暖的神经末梢，它像一面镜子，反映着居民的生活水平，也是国家精准制定政策的基石。当情理无法奏效时，我们又搬出统计法这柄“利器”：国家机关、企业事业单位和其他组织以及个体工商户和个人等统计调查对象，必须依照本法和国家有关规定，真实、准确、完整、及时地提供统计调查所需的资料。字字铿锵，责任昭然。经过不懈努力，刘工终于明白了记账的重要性，答应配合工作。最近的一次季报入户，他竟带着一丝懊恼的语气讲：“早点记账就好了，家里花销现在清清楚楚。”

　　暮色四合时，街边的灯火再次亮起。我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统计云中那一组组数据跳动闪烁，打工收入、养老金、女儿生活费、在外吃早餐……这些看似纷繁复杂的账目，如同涓涓细流，在计算机中奔涌流淌，最终汇成反映国计民生的江河。“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住户调查人的身影，或许渺小如尘，但他们却执着穿梭于城市阡陌和田间地头，用脚步丈量民情，用数据解码生活，将继续在平凡岗位上闪耀与星辰大海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