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艳

　　小时候，我住在外婆家，在镇中心幼儿园、小学就读，从外婆家到学校的上学路承载了我整个快乐童年。

　　夏末，天才翻出鱼肚白，蒙蒙亮，白昼与黑夜胶着着，眼见着已经露出了胜利的曙光，大人们早已出门到自家承包地里干活了，我们小孩子们也已起床准备上学。自己上土灶做早饭，稻草干柴生火往灶膛里一塞，干打垒的土房子烟囱上就徐徐升起了炊烟。在澡盆大的锅里放上一小块猪油，站在凳子上，双手拿着跟自己脸蛋差不多大的锅铲把昨晚剩的冷饭和着猪油炒得香喷喷，起锅，倒上酱油，拌匀。这是小时候常吃的早饭，当然有时候也会做锅巴，捏成拳头大小，中间夹点农家自制咸菜，糊香糊香的，上学的路上吃，真香啊！

　　夏天放学的时候正是最热的时候，火辣辣的太阳高高悬着。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时地回头看，期望着有熟悉的同学或者家长骑着自行车过来，可以搭一程。最开心的就是听到后面有柴油机的轰鸣声，因为十有八九是舅舅开着拖拉机来了，坐在拖拉机上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下雨天是很糟糕的，路面积水形成深深浅浅的水坑，经过车压脚踩，路上的泥巴成了泥浆。那时候习惯不穿雨鞋，大伙儿都会把裤脚挽得高高的，光脚板或者穿凉鞋走在路上，泥浆就会从脚丫子中间挤出来，有痒痒麻麻独特的触感，这条通往学校的道路真是充满乐趣啊。

　　深秋初冬的早晨，天地间经常一片白雾，几米开外就看不清了，小伙伴们背着书包隐入其中，剩下一个个黑点。在雾中作弄人，在雾中嬉戏，在雾中说着悄悄话，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大笑声。那时候，田间是土路，村里是土路，大马路也是土路，路的两边长满了野草，露珠晶莹，穿着白球鞋走在土路上，踏起一层灰，然后再被露水打湿，鞋就脏了，可是农村的孩子哪里怕脏，依然嬉戏打闹着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路两边田里的稻谷已经收割完，稻草被扎成一把一把的立在田里，像一座座三角形的小塔。那时农村的女孩子野，不懂矜持，跟男孩子们一样，抓一把稻草，在尾部点燃，然后在路上拖着跑着比赛，看谁最先到达指定地点而稻草还没有烧完，远远看去就是一团团飞快移动的光点。没怎么干枯的稻草燃烧不充分，冒出浓浓的烟，和着燃烧后的稻草灰、土路上扬起的灰在大雾中弥漫开来，落后的小伙伴就只有被烟熏，扑得满头满脸的灰，却相互“鄙视”着，笑得比谁都开心，呵，真是一条开心的上学路！

　　没有家长接送，大伙儿坐着“11路公交车”，高年级的哥哥姐姐带着低年级的弟弟妹妹们，一起奔跑、一起呼喊、一起长大。如今，上学路变成了柏油马路，车也多了，但不变的是开学季，是读书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