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翔宇

　　在我负责的记账户中有位老人令人印象深刻。老人姓敦，腹有诗书，退休前一直在学校当老师，辅调员亲切地称呼她为敦老师。访户过程中，敦老师经常就聊天话题脱口而出一些诗词名句，让诗词储备有限的我接不上话茬儿，场面略显尴尬。因此，和敦老师沟通交流时我总是心里犯怵，生怕因知识储备少而突然冷场，不得不在诗词上多下些工夫，投其所好，寻找共同语言，努力提升访问技巧，从而达到调查目的。

　　记得初次登门拜访，敦老师很热情，开口便说：“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虽然听懂了诗句中欢迎的意思，但让我感觉很陌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微笑点头道谢。从事住户调查工作5年多了，接触过形形色色的记账户，这样说话的记账户我很少碰到。

　　“住户调查是一项重要的民生调查，为国记账，为己理财，住户记账的小账本汇聚成民生的大数据。”听我介绍住户调查，解释记账对国家的意义，敦老师神情凝重，缓缓点头感叹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填报问卷问及年龄，敦老师意气风发，精神抖擞，随即吟道：“年过古稀未伏枥，犹向苍穹寄深情。”额！我不得不继续刨根问底究竟是七十几岁？问到家庭成员情况，老人突然心神恍惚，低声哀叹道：“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经辅调员悄悄提醒，我才知道老人无儿无女，孤苦伶仃，连忙致歉自己访户前功课做得不够，并且在台账上做好记录，以后不要再向其询问子女赡养收入的情况。

　　正式记账后，我经常关注老人的记账情况，看记账是否有困难。敦老师有时会发发牢骚，觉得记账繁琐，自己疲于应付，就感慨：“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没记好账需要修改时又嫌弃自己没用，叹息道：“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与老人打交道的过程中，我也学会了夹杂两句诗歌来对话，沟通也更加自然顺畅起来。有时她抱怨自己年纪大力不从心，我就尝试着作出回应。“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我鼓励说：“记账就是个熟能生巧的事儿，您现在记得越来越好了，可得坚持下去哦！”她嫌记账琐碎想退出，我便说：“天下难事，必做于易；天下大事必做于细。”看我坚持不懈地做工作，劝说她好好记账，还学她说话的方式，敦老师嘴上漫不经心地说着：“呵！你这小子，还挺上道，孺子可教”，脸上却浮现出笑容，也更加配合记账了。